第93章 破碎的真相（上）

“露易莎？”

尤莉尔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女孩，因此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意识到露易莎的身上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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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一秒，还满脸都是憧憬梦想表情的粉色头发女孩在那片红色的玫瑰花瓣落在头上的一瞬间，突然如同过载死机一样，所有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急速冷冻了一般，凝结在了原地。

尤莉尔也几乎是同时找到了罪魁祸首，那是一片花瓣，一片从人行道上飞过来的花瓣，鲜红色的玫瑰花瓣。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抬手抓住一片飘向自己的花瓣，顺着花瓣飞来的方向，看到了一对穿着婚纱礼服的新人，正沿着人行道，在亲友的簇拥下前行着，而这些花瓣正是从他们周围那些一脸幸福的亲朋好友们手中飘洒出来的。

花瓣有问题？不，不可能，尤莉尔下意识地先是闻了一下花瓣，除了淡淡的玫瑰花香外没有任何的味道，等等——

这个颜色！

“血……好多血……”

“不，不要，别过来，救命！！！”

原本僵在原地的露易莎的瞳孔随着一片从她头顶滑落的红色花瓣剧烈地收缩到针尖的大小，随后粉色头发的少女就发出一声尖叫，从秋千椅上猛地跳了起来，向着花园深处冲去。

秋千椅因为这个剧烈的动作猛烈摇晃起来，尤莉尔被巨大的晃动弄得失去平衡，因此没能第一时间抓住露易莎，好在明显慌不择路的露易莎被秋千椅身后的低矮花坛绊了个趔趄，尤莉尔趁机一个箭步冲上，背身锁住露易莎的喉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个动作是有很强的攻击性，但却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教科书式的手段——在过去数年的战斗中，石墨烯在战场上或者战场外精神崩溃，这种时候的紧急处理办法遵从的原则就是首先阻止崩溃的特工发出声音或动作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其次是想办法通过半窒息的方式剥夺她的行动能力。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具危险性的动作，因为在固定失控特工的过程中对方一定会激烈反抗，如果不是手法非常熟练，很容易直接将对方勒死。

但是比起一个到处乱跑大吵大闹的崩溃特工可能招来的敌兵甚至是守密人，就算是因为操作不当误杀同僚，事后也不会被追责。

这里是战场，不管多少美丽的花朵，多么漂亮的晚霞，都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你不会有事的，露易莎，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尤莉尔咬着牙，先是看了一眼人行道，露易莎的反常举动虽然引来了一些路人的目光，但尤莉尔已经拉着露易莎躲到了花坛旁边的绿化灌木后，应该是不会引得周围的人前来查看。

而尤莉尔也完全明白了，自己对露易莎的担心不是错觉，彻夜未眠的女孩，组装不起来的手枪，还有握不住的厨刀。

“露易莎，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看着我，露易莎！”

尤莉尔怀里的露易莎挣扎的动作逐渐放缓，尤莉尔立即松开手，反身压在了躺在地上的露易莎的身上，一边关切地发问。

但地上的露易莎却不能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了，粉色头发少女身上的所有活力，热情和期望都仿佛被深渊的怪物彻底吞噬了一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缩着身体，抽搐着，颤抖着。

几分钟之间，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楼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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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几个小时前，同一天的早上，当那场将尤莉尔困在了便利店的大雨刚刚停歇的时候，雷娅也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套新的制服，带上全套枪械装备，前往了市中心的一家花园式私人餐厅。

但雷娅不是去吃饭的，就算邀请她前往的人可能确实是希望与她共进午餐，但她却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思。

事实上，在出租车上，黑色长发的少女再次隐蔽地检查了一遍武器。

因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已经猜到了邀请她的人的身份。

那对方似乎并不打算隐藏的双重身份。

走下出租车，在明显受过军事训练的侍者的引领下穿越因为还没到饭点，又或是本就不对外接待食客而空无一人的餐厅，径直来到了餐馆后的花园。

刚下过雨后，散发着泥土芬芳的草坪上，被一片片白色的花圃围拢起来的中央，一张黑色的，雕花精美的铁制园艺桌旁，雷娅见到了那名邀请她来到这里的少女。

有着和她类似的黑色头发，不过却剪短到齐耳的长度的对面少女穿着一件和雷娅印象中不符的黑色夹克，黑色的背心向下，是被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和长长的高跟马靴，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端着纯白色的咖啡杯，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似乎没有注意到雷娅的到来。

如果不是那张她确信认识，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的话，雷娅是没办法叫出她的名字的。

“艾瑞卡。”雷娅右手手指微微内扣了一秒，似乎是想要通过确认武器的位置来让自己微微安心。

“雷娅。”艾瑞卡转过头，冲着雷娅放松地微笑了一下，而后礼貌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坐吧。”

雷娅活动了一下手腕，经验丰富的特工少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以保证一旦有问题可以做出最快的反应，随后自然地走到艾瑞卡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了进去。

“还是习惯把爪刀藏在袖子下？”艾瑞卡轻轻地将桌面上的另一个杯子推向雷娅的方向，“调味苹果汁，口味没变吧。”

雷娅看着艾瑞卡，没有说话，或者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不知该怎么开口，沉默了几秒钟后，雷娅伸手端起了茶杯，但却没有喝的意思。

“看你的反应，你应该知道那枚火箭弹是我打的了，也好，这样可以省去一个冗长的开头。”艾瑞卡依然笑着，她看着雷娅，轻轻摇了摇头，“你没有受伤吧。”

“我的队友伤得很重。”雷娅这个回答算是承认了自己没怎么受伤的事实。

“我很抱歉。”

艾瑞卡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雷娅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毛，但下一句话，让雷娅的脸完全沉了下来，艾瑞卡抿了一口咖啡，很自然地开口，“我没想到守密人都没办法干掉她。”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雷娅微微提高了声量，她放下装着果汁的茶杯，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折射出和盈若缺的瞳孔类似的光芒。黑发的少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不是光幕从来不接受石墨烯的背叛，我几乎要怀疑你——”

“不用怀疑，我背叛了。”

抬起一根手指，艾瑞卡打断了雷娅的话，然后看着雷娅因为震惊而逐渐收缩的瞳孔，露出些许享受似的笑容，不过将笑容深处的苦涩完全藏了起来。

“我当时伤得很重，不去医院活不下来，所以我想通了，至少死前让我再睡一次柔软的病床吧，之后被西塞罗打一针毒药死掉也不错……”

“再然后，我就醒来了，两个西塞罗的特工问我想不想和他们合作，我就答应了。”

“当然，和你一样，我只是一个行动特工，认识的人也都死了，所以也给不了西塞罗什么情报。”艾瑞卡看着目光已经变得阴冷刺骨的雷娅，依然满不在乎地笑着，“不过，我帮他们训练了一只专门对付石墨烯的战斗部队——没太多秘密，就是重型防弹盾什么的，石墨烯带不了太重的武器，也用不了爆炸物。”

“莫林计算机中心的时候，来增援的是你的人？”

雷娅没有如同艾瑞卡预期那样沉默太久，而是几乎紧接着开口发问。

“是。”

话音未落，雷娅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右手如同闪电一样，冲着艾瑞卡的喉咙飞刺而出。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地，一股巨大力量直接按住了她的手腕——艾瑞卡也和她同时发力，完全看破了她的动作，黑色短发的少女也同时伸出右手，将雷娅的手腕按在了桌上，而她的左手，甚至还端着那杯咖啡。

“抱歉，除了梅蒂娜，没人能在肉搏里杀了我。”艾瑞卡对雷娅的突袭似乎完全不生气，她缓慢地松开手，稳稳地将液面涌动的咖啡杯放回桌上。

“你如果被我干掉，一定是因为太过自信。”雷娅冷冷地勾起嘴角，她冷漠的笑容下是极度愤怒带来的平静。

“也许吧，毕竟我也不是一年前的我了，出了很多事……说来话长。”艾瑞卡有些敷衍地耸耸肩，“我承认我背叛之后犹豫过，但我最后的决定还是，只要能有一丝希望不和你们为敌，不伤及你们，那我就不会这么做。”

突袭失败的雷娅坦然而熟练地收起爪刀，虽然她刚才并没有出全力，但她也可以确定，想要在短时间内干掉对面这个大自己一岁的一期石墨烯是不可能的。

如果打成拉锯战，对自己不利，既然知道背叛者是谁，那将来有的是锄奸的机会，没必要热血上脑搭上自己。

“所以你只是针对盈若缺？”想明白了这一点，雷娅重新坐回座位，下意识地问。

“盈若缺？哦，这是她在你们那边的名字吧，那个小金毛……”艾瑞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笑了笑，俯身拿起放在脚边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既然你说到这个，那正好，我叫你来的原因有两个，其中第一个就是关于她的。”

“关于盈若缺？”雷娅眉头微皱，伸出手就要去接文件夹。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然而，艾瑞卡在雷娅接过文件夹前，先是把东西收了回来，给出了警告，“你最好做一下心理建设。”

雷娅看着艾瑞卡，心中微微晕开些许不安，不过几秒钟后，她还是点点头。

接过了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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